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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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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訊

虞停鳶微微蹙眉, 放下手中茶盞。

“怎麽?你不願意?”李定心裏一沈,驀的收斂了笑意。

虞停鳶沒直接回答,而是問道:“我們不是合作嗎?怎麽三公子連我的私事都管?”

她都沒問他,是否有外室、侍妾之流——當然, 她也沒打算真心和他成婚。

“是合作, 但也希望你能拿出合作的態度。阿鳶, 以前怎麽樣,是真是假,我都不計較。但是成婚後, 我不能被人嘲笑是剩王八。”李定抿了抿唇,心裏莫名不快。

她這話什麽意思?難道她真有男寵, 還不舍得打發?

虞停鳶雙眉蹙得更緊:“你不必說的這麽難聽。”

什麽剩王八?倒像是她對不起他似的。

“那我要怎麽說?”李定站起身, 哂笑一聲,“阿鳶,我若坐上那個位置,將來少不得要福佑我們的子嗣。總不能讓皇室血脈存疑吧?”

他頓了一頓,語調更緩,聲音也不自覺冷了幾分:“還是說, 你根本沒想過誠心合作?”

說這話時, 他眼睛眨也不眨, 緊緊盯著清平郡主的面容。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感情變化。

虞停鳶心頭一跳,面上卻絲毫不慌, 甚至還柔柔一笑:“怎麽會呢?我自然是誠心的,我還想見我娘呢。”

她提到母親,李定神色略略和緩, 也是,他手上有足夠的籌碼。

再說, 他出身尊貴,容貌不差,將來更是有大好的前程。她又不傻,總不至於為了芝麻而丟西瓜。

思及此,李定了笑笑,近前幾步,語氣格外溫和:“那就打發了,也讓我看看你的誠意。”

虞停鳶想到自己的計劃,略一思忖,點一點頭:“嗯,我會處理。”

李定抿了抿唇,壓下心底那一絲不悅。

所以,果然是有面首的嗎?

他自詡大度,且已經說了不計較,也就沒多說什麽,只輕笑一聲:“有你這句話,我就放心了。”

說著,他伸手欲把她額前的一綹碎發別到耳後。

然而他剛一湊近,虞停鳶就猛然偏頭,不動聲色地避開。

李定伸出去的手落了空,他眸光一閃,若無其事地收回手,緩緩負於身後:“那就這麽說定了,我先回去,改日讓人登門提親。”

“嗯。”虞停鳶站起身,送他到廳堂外,又命下人帶他出去。

而她則轉過身,重新坐下,又悄悄按了按眉心。

要打發掉顧況嗎?她既然要同李定周旋,肯定得對他有個交代,至少面子上要過得去。

可是,顧況還想著功成名就後娶她呢。

遣散他一事,她又該怎麽同他提起?

虞停鳶有些頭疼。

正自苦惱,突然,有下人來報:“郡主,給顧公子的衣裳做好了。”

“嗯?”虞停鳶回過神,想起幾天前讓人給他裁衣來著。她揮一揮手,“給他送過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差點忘了,次日就是武舉的大比,屆時由兵部主持、皇帝親至,通過前兩次考核的人們比試武藝,最後欽定名次。

虞停鳶尋思,武舉畢竟是大事,設計他的前程。即便要打發人,應該也不差這一天兩天吧?

況且她心裏,也沒多想打發。

她思來想去,決定先暫時按下此事。

次日清晨,顧況早早出發,前往宮中北校場,接受禁軍審核。

這是他第一次進宮,本該緊張的,但是奇怪的是,現在的他心中毫無緊張,反而滿是期待。

經過前面外場、內場的層層篩選,如今只留下十六個參與武舉的考生。

辰時,十六個考生齊聚北校場,兵部主持的官員也已就位。然而左等右等,始終不見陛下親至。

杜大人悄聲問上峰:“陛下怎麽還不來?不是說要親至嗎?已經遲了半個時辰了。”

呂大人皺眉,正欲回答,忽見一隊人浩浩蕩蕩行來。

為首的是一個紫衣太監。

呂杜二人認得,這是陛下的心腹大太監王春。

兩人匆忙站起身,迎上去:“王公公,陛下呢?”

“陛下今日有事,不能親至,一切交與兩位大人。”王公公笑了笑,“按往年的章程辦就是。”

兩人齊齊稱是。

杜大人終是忍不住問:“王公公,往年武舉,陛下親自到場,今年本來也是,為什麽突然……”

他剛說得幾個字,就被身側的上司用手肘暗暗捅了一下,當即噤聲。

王公公笑笑,皮裏陽秋:“兩位大人是在質疑陛下的決定?”

二人連忙口稱不敢。

王公公輕哼,尖聲道:“既然不敢,那就開始吧。”

呂杜二人對視一眼,宣布開始今年的大比。“鐺”的一聲,錘重重落在銅鑼上,北校場內鴉雀無聲。

得知陛下沒來,顧況頗覺意外。不過陛下來或不來,對他而言,區別不大。

十六人抽簽分組,先兩兩比試,再由獲勝者繼續比試。依次取出最優。

朝廷比武取士,點到為止。

因此,所有的兵器或為開刃,或包上了軟布,蘸上石灰水,根據彼此身上的石灰點來判斷輸贏。

顧況打起精神,一路過關斬將,成了最後的勝利者。他站在校場中央,身體後知後覺感受到倦意,但胸中卻滿是豪情。

他沒有辜負自己的努力,他打敗了所有人,他贏了。

他離自己想要的又近了一步。

王公公坐在呂杜二位大人身側,率先擊掌,誇讚道:“果真是英雄出少年,這回奪魁的倒是年輕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呂大人附和兩句,沈吟道,“王公公,這名次……”

王公公笑了笑:“武舉的名次歷來是由陛下欽定,自然是等陛下前來了。”

呂杜二人對視一眼,齊齊松一口氣,還以為陛下真的撒手不管了呢。

不過他們心裏仍然覺得奇怪:不知到底是什麽要緊事,居然能讓一向勤政的陛下連武舉大比都不出現。

……

其實皇帝今日原本是要親去北校場,並當場欽定名次的。

不料太子突然病情加重,隨時有性命之憂。

皇帝聽聞此事,眼前一黑,差點暈過去。他年過四十,膝下僅有這一點血脈,一時之間,哪還顧得上其他?

偏生武舉大比是早早定下的,皇帝略一思忖,命身邊大太監王春前去校場,讓呂杜二人主持,不得有失。

太子近來身體不好,禦醫們隨時候著。眾人一通忙活,太子幸運,暫時脫離了危險。

眾禦醫早就汗濕脊背,至此才稍稍松一口氣。

“無事了麽?”皇帝聲音低沈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
崔院首大著膽子道:“回陛下,殿下暫時無事。”

“暫時?”皇帝闔了闔眼睛,他何嘗不知太子病體沈屙?但是做父親的,總是還存著一絲希望。不等崔院首回答,皇帝就又沈聲吩咐,“盡力醫治。”

“臣謹遵聖意。”

太子李煥醒來,精神還不錯,陪著父親說了幾句話後,便又面露倦容。

皇帝心疼兒子,不忍見其勞累,又記掛著武舉大比,遂道:“朕還有些政務要處理,你好生歇著。”

說完,他低頭親自幫兒子掖了掖被角,才轉身離開東宮的寢殿。

聽說呂杜二人以及武舉的鼎甲還在北校場等著面聖,皇帝當即乘輦前去。

在東宮寢殿,他只是個父親。但現在,他是身負天下事的皇帝。

眾人恭候聖駕,不敢有絲毫怠慢。

待禦輦趕至,呂杜二人帶著鼎甲上前行禮。

“平身。”皇帝垂眸,緩緩說道,“今日武舉大比,朕本該親至。因要務纏身,才來得遲了。兩位愛卿,這三人當中,最後誰勝了?”

呂大人連忙回答:“回陛下,顧況為首,肖英次之,林中奇再次之。”

皇帝點頭,含笑問道:“誰是顧況?”

顧況一直垂首恭謹而立,聽聞此言,上前一步,稍稍擡頭,又不至於直視皇帝:“顧況見過陛下。”

他感覺到上方一道視線落在他臉上,仍目視前方,一動不動。

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瞬,皇帝眸中閃過一道異色,問道:“你叫顧況?”

“是。”

“親戚中可有姓林的?”皇帝又問。

在場諸人俱是不解。

顧況也納悶,搖了搖頭:“回陛下,沒有。”

“嗯。”皇帝一怔,繼而輕笑,“也是,林中奇的親戚有姓林的。”

他一一問過,又分別勉勵幾句,當場金口玉言,封顧況為武狀元,授從三品定遠將軍。武榜眼肖英和武探花林中奇,皆為正四品明威將軍。其餘十三人,皆屬武舉人,受封正六品校尉。

“……明晚朕再宴請諸位。”

眾人山呼萬歲,心潮澎湃。

直到離開皇宮,顧況心臟猶自砰砰跳個不停。

他現在是從三品的定遠將軍。

雖說武將不能與同級文臣相比,但這個起點已經很高了,堪稱是平步青雲。倘若他去了邊關,再立些功勞,那他的身份,勉強能與郡主相配。

而且陛下令武舉提前,又授予他從三品的職位,定然要他奔赴邊關。

顧況絲毫不懼,他匆匆趕回郡主府,想在第一時間,向郡主分享這個消息。

今日,郡主府門大開,一群人有序擡著箱子入內。

這些箱子外觀一致,箱子上系著紅綢。

顧況心裏一咯噔,突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。

他定一定神,詢問門房的小廝:“這是在做什麽?怎麽這麽多人送禮?”

“哎呦,顧公子?!”小廝楞了楞,眼珠子滴溜溜直轉,支支吾吾道,“這個是,是,是,算了,你還是親自去問郡主吧。”

顧況心內不安更濃,勉強點頭:“嗯,知道了,我去問問。”

他向內又行幾步,猛然看見一個領頭模樣的人,正指揮眾人,口中說道:“小心一些,別莽莽撞撞的,這可是三公子的聘禮,磕著碰著,你們擔待得起嗎?”

聘禮?

顧況只覺腦袋嗡的一聲,臉上瞬間血色盡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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